【 玻璃天花板 】
「房東來了,你跟她說媽媽不在!」
房東進來的時候,只有我和妹妹在客廳,
媽媽已經躲在廁所裡了。
「郎咧?! ㄧ定是躲在廁所啦! 給我出來!」
房東大力敲廁所的門,一邊咆哮著!
妹妹已經放聲大哭,當時我還是國小學生,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知道我不能讓眼淚掉下來,
當時我們住在台北市三元街的巷子裡。
我大學畢業之前,開始工作自己搬出去住之前,從台北到美國,除了剛搬到美國暫時住在親戚家的那段期間,我們家一直都是租一房的公寓,也曾經住過別人房子後院加蓋的一房鐵皮屋,我高中一直到大一的時候,家裡的客廳就是我的房間,媽媽和妹妹通常是住在同一個房間裡。
30幾歲的時候我和妹妹都已經靠自己的努力各自買房了,我買了兩棟房子,房客都是美國人(白人),現在每個月收租金,剛好一戶房客是每個月1號繳房租,另外一戶是每個月15號繳房租,所以我真的是初一、十五的時候收租金。
昨天看到我很喜歡的一位網友寫的文章(1),這個真實故事裡的太空人是墨西哥裔美國人,墨西哥裔在美國的形象和現狀其實就跟台灣的外勞很像,他們通常都是低收入的移民,大多數都只有高中畢業,甚至連高中都沒畢業,幾乎每個人想要聘請一個除草的工人都會想聘用墨西哥裔,他們簡直就是底層勞工的代表。
然而,在美國一個人只要願意努力,
無論什麼膚色都可以成功,
歐巴馬都當過總統了,
墨西哥裔當然也能成為美國太空人。
這就是我回到台灣以來,
看到台灣人對美國最嚴重的錯誤認知,
許多人覺得美國的種族歧視很嚴重,
有玻璃天花板,
然而我在美國縣政府上班的時候,
一些非常高階的副執行長都是外國人,例如有一位非洲裔的黑人是真的從非洲來的,他的英文口音常常讓我聽不懂他到底在講什麼。
我只是一個小主管,下屬最多的時候只有四個人,但是下屬剛好包括了白人,黑人,和墨西哥裔。
我妹妹不到三十歲就成為公司的總裁,長長的一個會議室的桌子在開會的時候大概會有十幾個人,除了公司的老闆,位階最高的就是我妹妹。
儘管我們剛到美國的時候主要工作是清潔工,
要打掃廁所,清潔家具,擦拭玻璃門窗,
可是我和我妹妹都沒看過玻璃天花板。
有些人堅決的認定美國有
「系統性的壓迫少數族裔」,
我覺得,如果真的有這種東西,
那可能是在台灣吧?
因為我回到台灣這三年來,
我還沒看過一個戴著頭巾的女人
(來自東南亞,回教信仰的移民)
在台灣的公司當主管,
我也沒看過,也沒聽過哪一個
中文不標準的外勞靠自己的努力,
成為台灣公司裡的主管,
然而我13歲的時候,我妹妹10歲的時候,
我們在美國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清潔工,
應該就是台灣所謂的外勞吧?
這就是我回到台灣最深的體會,
台灣的階級很嚴重,
台灣的歧視很嚴重,
台灣的標籤很多,
許多台灣人卻總是覺得:
美國是個「白人國家」,美國的移民是二等公民。
每次台灣選舉的時候,我家人幾乎都會搭飛機回台灣投票,有一次從洛杉磯回台時,我去頭等艙找一個朋友,在頭等艙遇到幾個台灣人鄉親長輩,我知道有幾位坐頭等艙的長輩他們去美國的時候也是白手起家,其實洛杉磯有一半的旅館差不多都被台灣人買下來了,
這些英文不標準的長輩
大概比較能體會什麼是「階級」吧?
畢竟他們坐在頭等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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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:
在農場採蔬菜的童工,最後成為一位太空人的故事 by 黃飛龍
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1003583567/posts/10222202256137706/?d=n
照片裡是 Jose Hernandez,
墨西哥裔的美國太空人,
如果你問他是否有看過玻璃天花板,
他可能會如此回應:
「天花板? 我都到外太空了,什麼天花板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