• 【口罩與驕傲】

     


    「美國每次有什麼問題,

    都能夠反應,修正,改善,

    可是中國不是這樣啊,

    很多問題都已經存在好久了,

    卻從來沒有改善。」朋友說。


    我的好朋友是溫州人,

    我們在美國唸大學的時候就認識了,

    我們曾經一塊去西雅圖,

    芝加哥,紐約,中國旅遊。  


    朋友告訴我在中國發生的許多問題,

    中國媒體不會報導中國的問題,

    所以許多問題外國人無法得知,

    甚至住在中國的人也不見得知道,

    相較之下,

    在民主國家,任何議題都會公開的討論,

    人民可以看到各種觀點,各種批判。


    許多人會覺得這是因為極權國家

    不希望聽到人民批判政府,

    所以封鎖消息,

    其實政府封鎖消息是結果,

    不是原因。


    我和朋友在中國旅遊的時候,

    搭過一次計程車,在車上,

    朋友和計程車司機聊天,

    他們的對話讓我印象深刻:


    「聽說我們(中國)這次奧運辦得不錯啊?」

    「對啊,辦得真的很好,很有面子。」


    我從來沒想到會有這種思維,

    我在美國看國際比賽,

    或是和朋友討論一些運動比賽,

    大家總是聚焦在選手個人背後的故事,

    例如那個選手曾經經歷過什麼挑戰,

    背後有什麼感人的故事,

    但是從來沒想過國際比賽會讓「國家很有面子」。


    因為國家的面子很重要,

    所以中國人也不希望社會上的議題

    公開的在網路上討論,

    因為這樣會讓國家沒面子。


    相較之下,

    美國人根本沒想過國家顏面的問題,

    不但如此,

    美國人的幽默感,經常是用自嘲的方式,

    例如有一次布希總統

    要來到我們 San Bernardino. (1)

    當時911恐怖攻擊才過沒多久,

    我和同事開玩笑的說:

    「如果我在 email 裡面故意寫 assassin (刺殺),

    FBI 會不會衝進辦公室把我抓走啊?」

    同事笑著說:

    “Probably, however, if the terrorists have seen our downtown; 

    they would think we have already been attacked.”

    「大概吧,不過如果他們看到我們這個地方,

    大概就會以為我們已經被恐怖攻擊過了。」

    (嘲諷我們市中心髒亂)


    美國人可以輕鬆自在的自嘲,

    沒有人會覺得丟臉。


    這段時間台灣進入三級警戒,

    許多人待在家裡,早上洗衣,晚上結衣,

    台灣剛宣布進入三級警戒的時候,

    許多人在臉書上宣稱:

    「世界看好了,台灣只示範一次,

    兩周內解除三級警戒。」


    這種「宣示」背後的思維,

    是「國家驕傲」的思維,

    一年前武漢病毒在全世界各地爆發的時候,

    許多台灣人驕傲的覺得:

    「台灣的防疫是世界的榜樣。」

    「台灣防疫世界第一。」


    當時我和美國的朋友討論這個現象,

    我們是既高興又擔心,

    我的一個朋友說:

    「這個現象是兩面刃。」


    為什麼是兩面刃?


    一方面,我們覺得台灣要成為

    一個正常的獨立國家,

    就必須有自我認同,

    而增強自我認同最快的方式,

    就是藉由台灣的成就(驕傲)

    快速凝聚台灣人對國家的認同。


    可是「國家認同」如果是

    建立在國家的成就上,

    這其實是很脆弱的。


    而且,為國家的集體成就感到驕傲,

    其實是來自中華文化,

    而這是美國沒有的。


    這個差異從美國國歌

    和台灣的國旗歌

    就可以看到端倪。


    山川壯麗,物產豐隆,

    炎黃世冑,東亞稱雄⋯⋯

    (資源豐富,民族血源,國家很強)


    歌詞讚頌國家的財富、

    歌頌自己的民族。

    追求的是一種可以衡量,

    可以看到名次的集體成就。


    儘管台灣已經脫離黨國教育,

    但是這種中國思維仍然延續在台灣。


    美國人歌頌的價值不一樣,

    從國歌也可以看到西方的價值觀:

    Land of the free, home of the brave.

    (自由的土地,勇者的家鄉。)

    歌頌的是自由和勇氣,

    追求的是一種精神,而不是物質上的成就。

    這種概念的延伸就是美國夢,

    美國夢並不是:

    「NASA 好棒棒,矽谷好厲害」


    美國夢其實是:

    走過辛苦的路,經歷了許多挫折,

    最後達成自己追求的夢想。


    當美國成功製造疫苗的時候,

    美國人並不會說:

    「世界看好了,美國人救你們了,

    幾個月內戰勝武漢病毒。」


    美國人登陸月球的時候,

    美國人覺得這是「人類的一大步」,

    美國人並不會覺得

    「美國南波萬,

    世界都以美國為榜樣」。


    美國人追求的

    並不是國家的成就,

    而是

    有勇氣追求自己的夢想。


    去美國旅遊的朋友,

    第一次看到美國的麥當勞,海邊,

    百貨公司,地方都有美國國旗飄揚,

    不知情的朋友還以為

    「美國人是不是很愛國啊?」

    「美國人是不是覺得自己世界第一強國,

    所以很驕傲?所以到處國旗飄揚?」


    其實美國國旗象徵的是:勇氣和自由。

    而且是“個人”的勇氣和自由。


    而美國成為世界第一的原因,

    就是美國人並不追求國家的成就啊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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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.

    https://www.latimes.com/archives/la-xpm-2002-jan-03-me-19920-story.html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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